站在楼下的姒笙遥遥望着上面的人，她眯了眯眼。
喉间攸然溢了声笑：“说说，为什么。”
她说：“给我一个，和你做朋友的理由。”
榑深站的位置只在第二层，所以能够看见扎着高马尾额的女孩，脸上虽笑却漠而漫不经心的神情。
她声音不算高，却让人听得很明白。
二楼上的少年在她话落的后一秒，说了一句：“等一下。”
紧接着，人便消失在了二楼阳台后。
很快，一楼的楼梯口里映出少年的影子，伴随着他的疾跑而离她越来越近。
有细风在面上铺洒而过，扬起她落在脸侧的碎发。
两步之外，少年站定脚，轻垂眼看着她，侵在光线中的五官上神情认真。
“隔着一段距离总显得我的态度不够明朗诚恳，所以我觉得要这样面对面才好。”
微眯着眼，姒笙眉梢动了动。
她在等着他的下文。
于是便又听少年嗓音低缓入耳：“因为不想，因为我想。”
“不想什么？”
“不想，什么都不是。”
不想什么都不是，不想只是个萍水之友，所以，从朋友开始吧，从现在开始。
姒笙手还垂着，指间捏着的笔随着指腹的波动在空中不断的转着圈儿。
她的眼幽幽的落在面前少年的脸上，须臾的静默后，转过身：“榑大少爷，应该不至于没朋友。”
看着少女开始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背影，榑深眼尾轻扬，没挪开：“原来，姒小姐交朋友要看别人的交友条件吗？”
脚下速度不减，姒笙嘴角勾起：“若真看条件，就不与你做朋友了。”
还站在原地的少年眼底的失意凝住，旋即浮上一抹意外的喜色。
他抬脚，不过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女孩。
凌乱而快的步伐在即将与其并肩的时候，忽然止住，放慢，然后变成和女孩一般无二的步伐。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女孩纤长白皙的脖子是脂玉一样的色泽。
“为什么？”
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少年，姒笙好像看见少年夜眸里的星光，她眼尾是微微弯着的：
“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危险。”
就像罂粟。
榑深一顿，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或者说，有些失笑。
“原来，长得好看也是一种错。”
他又问：“那你同意，又是为什么？”
身旁传来一声低笑，猝不及防的，他的脖子被人轻轻一勾。
两人的步子因为姒笙突然兴起的动作停下来。
看着地面上距离忽然拉至最近的两道影子，他转头，对上姒笙深邃肆意的眸。
她看着他笑得浅：“你是十万个为什么，问题这么多？”
极进的距离能够看见对方细腻得几乎没有的毛孔。
榑深发现，姒笙的眼睛是真的很有侵略性，哪怕里面溢着浅笑，都是让人不自觉跟随臣服着的深邃犀利。
比起什么都没有的眼睛，这双眼，分明没什么野心，却足够让人一眼难忘。
但不过短暂的一瞬，他就被她松手丢了回去。
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能看见站在大门外的无数家长。
无数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出来了？就两个人？他们做完了？”
“那也太快了，不过这类学生不是学渣就是学霸……”
“哎，不管好坏，那都不是自家的……”
人们议论纷纷。
大门外才在不断的沉默中嗡嗡论论起来。
但基本都是碎碎念着不知道今年的题目究竟是个什么难度，自家的孩子做的怎么样了之类。
低眼看着地面上重新拉开距离的影子，榑深眼底闪了闪。
他偏头去，看着少女毛绒的眼睑：“总要多问些，才能的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是吗。”
出了大门，走在家长人群里，姒笙漫不经心的给他要的答案：“同意，无非就是我乐意。”
“阿笙！”
姒笙转头，瞧见了那边穿着一身明黄旗袍的杨女士，她的身边站着褚父，唤过她后正偏过视线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少年。
回眸看着他，姒笙眉间很淡：“毕竟我这人，看眼缘，也看心情。”
“先走一步，”说完，她就转身朝杨女士所在的方向走：“如果有机会，下次见。”
不过她想，这个下次，大抵也是来无归期。
索性她也就顺了这人的心意，多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再者，这人与她也算是有缘，有了那么多次蜻蜓点水似的相遇。
“你周六有时间吗？”
姒笙没回头：“应该。”
榑深提高了声音，嘴角的笑几乎要止不住：“那等着我call你！”
背影都散发着散漫味道的女孩扬手懒洋洋比了个OK：“联系方式对榑少爷来说应该不是难题。”
在原地又站了两分钟，瞧见女孩淹没在人群深处与人说话后，榑深才垂眸，唇角弧度不减，抬脚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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