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东服装厂的旧办公楼。
丁寻早早就来到梁厂长以前的办公室等候，一个小时后，梁东平推着老丁的轮椅进来。
他连忙起身过去：“梁厂长，我来吧。”
他把老丁的轮椅推到办公桌后，并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捧着带着热气的水，老丁的双眼在丁寻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停留：“你很早就到了？”
“是，我不能让二位前辈等我。”
“嗯，倒是有诚意。”
“老领导，我去看看肖家那小子来了没。”
梁东平把水杯放在桌上就走。
“你站住！”老丁突然低吼。
丁寻愕然！
梁东平立刻收住脚步，转过身：“老领导有事儿要交代？”
“你去接他做什么？你看看时间，咱俩是准时来的，这就说明肖浪迟到了！”
“老领导，可能肖浪他路上堵车耽搁了……”
“堵车？这小子就不堵车？他是飞机来的？”
言外之意很明白，堵车不是突发状况，是每天甚至每个时间段都有发生的常态，既然要和人竞争，就必须提前出发。
这肖浪的态度令老丁有些不满。
“那……咱们再等等？”梁东平见老丁动怒，小心翼翼地试探。
“哼！”
老丁冷冷地把头扭向一边。
这意思是等等就等等。
丁寻知道，这完全是看肖家在墨城的地位，才使得这两位原则性很强的老人勉为其难地等。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
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听着不止一辆，还伴随着人声嘈杂。
丁寻看向两位老人。
梁东平面色紧张且尴尬，老丁则露出不悦之色：“今天厂子里还有别的人来？”
“不老领导，没有别人来。”
梁东平连忙回答，丁寻从他脸上看出很明显的不安。
“咱们这儿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即便有也得预约了门卫才让进，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人都放进来？”
老丁还在斥责着，丁寻却已经猜到来的是谁。
有些人出个门办点小事也喜欢摆排场，感觉那样才显得有排面儿。
“嘭！”门开了。
“哈哈哈！丁叔梁叔，你们已经到了。”
肖浪打着哈哈带着五六个人大步进来，脸上浮着一个夸张的笑容。
“嗯！”老丁冷哼了一声。
梁东平则把他们引到椅子前就坐。
这时，肖浪才发觉丁寻已经到了，脸上的笑容顿逝，冷冷地翻了翻眼皮，在丁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丁叔、梁叔，咱们可以开始了。”他从骨子里鄙视丁寻。
“老领导，你看……”
“其他人都出去！”
老丁声音洪亮，脸色异常严肃。
“对，你出去！”肖浪像得到圣旨似的指着丁寻示意他走。
丁寻假装没有看见，昂着下巴稳坐在椅子上。
“姓丁的，叫你出去呐，你的耳朵聋了吗？”肖浪抬高声调。
老丁顿时怒了，大掌朝桌上重重一拍：“你喊谁？我就是姓丁的，你要我出去？”
肖浪愣了一下，瞬间摆出笑脸：“丁叔丁叔，我是说那个穷光蛋，不是说您。”
丁寻在心里暴笑。
“肖浪，是你要收购墨东服装厂，今天是正式谈判的日子，你带着这些人是来打架的？”梁东平这时也不沉默。
“不不，梁叔你是知道的，平时我出门他们都……跟着。”
肖浪的气势被老丁打压下去，后面半句变弱了许多。
“你肖家的排场好大呀！”
“丁叔，不是……我这就叫他们出去。”
“你们先到楼下去等我！”肖浪转头朝那几个人低语。
等那些人走后，老丁干咳一声，喝了一口水，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不是我老头跟你们年轻人耍威风，你们说，你们这么耍好么？”
“我当年主政墨城时，我骑着二八大杠上班，那自行车还是掉漆的。”
“影响我管理一方了吗？我不是照样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
“你们是谁呀？既不是官、也不是管，不要讲究什么排面，那没用！”
丁寻听得极度舒服，肖浪则开始坐立不安。
他知道老丁在趁机数落他，紧张得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悄悄用手背擦了擦。
“好了，不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咱们进入正题吧！”
“小梁，你坐过来，由你开始向他们提问。”
丁寻立即坐得笔直，全神贯注地听梁东平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先是问肖浪，肖浪挠头半天作出了简单的回答。
一连问了肖浪十个问题，只有三个问题他算是回答得相对流利和完整，其他七个问题全都是临时抓耳挠腮敷衍了几句。
尤其是最后一题：如果你全盘接收了墨东服装厂所有的老职工，你如何安置他们？
肖浪则是表情丰富地挣扎了半天，才毫无底气地回答：“我会把年老体弱底都辞退回家，青壮年们留下。”
办公室里，老丁发出长长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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