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孩子放在小床中，拿了件披风披在苏漫身上，将她扶坐在床上，又吩咐丹烟丹尘进来将屋里收拾干净。
确保没什么味道了，才红着眼眶坐在苏漫身旁。
看着苏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坐在床上，神色木然，不哭也不笑，不由得一阵心疼。
“丫头，你别这样，这事不怪你！”
苏漫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转头怔怔的看着沈夫人，还未说话，豆大的泪珠已经从眼眶不断落下。
“娘！是我，是我让沈南辰这样做的，张嬷嬷是为我而死的！若我早早的跟她挑明，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沈夫人的眼泪瞬间被苏漫惹下，她用力将苏漫搂在怀里，不断轻拍她的后背。
“人各有命，张嬷嬷不怪你，我和沈南辰也不会怪你，你千万别钻了牛角尖！听话！”
“娘！”
苏漫终于忍不住，趴在沈夫人怀中痛哭流涕，好像要将自己心中的懊悔尽数哭出。
是她太过自以为是，是她太过自作聪明，是她一步步将张嬷嬷逼上绝路，一切都是她！
苏漫越想越觉得心中憋痛，竟一口气没上来，猛吐一口鲜血，直直朝后倒去。
“清也！”
沈夫人瞬间慌了神，赶忙上去就掐苏漫的人中：“丫头，丫头！娘岁数大了，你可别吓娘！”
“丹尘！快去叫郭老！快去叫郭老！快呀！”
沈夫人吓得浑身都在发抖，一边掐她人中，一边拍她的脸，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苏漫都毫无反应。
母子连心，摇床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娘亲此时的状况，张着嘴大声啼哭。
丹烟赶忙将她抱在怀中，一边抹泪，一边轻轻哄着。
襁褓中的小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抚就平静下来，反而哭得愈发凄厉，没一会功夫，嗓子都哭哑了。
郭老赶来的时候，一只鞋都不知道掉哪去了，他一刻不敢停留，急急冲向苏漫床前。
楚成珺跟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针包递给他后，就定定杵在床前，眼神惊恐看着苏漫。
郭老心中不忍，却没空顾及他，大手一挥，针包便平铺面前，上面扎满了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银针。
迅速探了探苏漫的脉搏，接连抽出几根银针朝她穴位上扎去。
几针下去，苏曼脸色慢慢缓和了过来，只是仍在昏迷中，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这才起身，一脸严肃看着沈夫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长。”
沈夫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行了，不用勉强，我也没兴趣知道！”
郭老皱着眉头摆摆手，只穿着一只鞋走到桌前，洋洋洒洒开了张方子交给楚成珺。
“你亲自去抓！”
楚成珺朝床上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眼神祈求的看着郭老。
“放心吧，没事！你早些去煎药，她就好的早些！”
“是！师傅！”
楚成珺抓起药方，就朝外狂奔而去。
郭老这才缓了口气，抓起桌上的水壶，直接朝口中倒了几口，然后便沉默着坐在桌前。
看着苏漫暂时稳定了下来，沈夫人才把心往肚子里放了放，从丹烟怀中接过孩子，低声细语地哄着。
这边，沈南城将张嬷嬷遗体抱进她的房中，湿了块帕子，亲自将她脸上的污血擦去。
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父亲远在边关，沈老太君执掌中馈，母亲日日被磋磨，自顾不暇。
在他的印象中，与张嬷嬷相处的时间，竟比母亲都要长久些。
现在张嬷嬷突然死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青柏交代，也不知该如何向自己交代。
思绪越飘越远，不知不觉，他就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
“娘！我回来了！”
青柏轻快欢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听说侯爷今日新得了个小小姐，我特意给她买了些小玩意儿，劳烦娘待会儿给夫人送过去！”
下一瞬，青柏推门而入，看到屋中情景，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啪！”
怀中东西落下，散了一地。
“娘！”
他惊呼一声，不知所措的迈至床前，颤抖着手碰了碰张嬷嬷冰冷的脸。
“娘！你怎么了？”
他疯魔了一般，一把将张嬷嬷扛在肩上：“走，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娘，你撑住！”
说着他就大步朝外迈去，沈南辰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住：“没用了！”
“你滚开！”
青柏一把将他甩开，又继续朝外走。
“青柏！”
“奶娘已经走了！不会醒了！”
沈南辰的话，成功止住了青柏的脚步。
他狠狠朝脸上抹了一把，察觉到好像不够，又抹了一把。
直到确认脸上已经擦干净，才回头将张嬷嬷重新放在床上。
沈南辰想上前帮忙，却被青柏一把推开。
他一点一点，将张嬷嬷凌乱的碎发打理整齐，又摸出手帕，盖上了她的眼睛。
这才拧过身子，双目喷火，看着沈南辰：“我娘怎么了？”
沈南辰想起张嬷嬷的话，艰难撇开脸：“我会将奶娘的后事安排妥当……”
青柏却根本听不下去，抡起拳头，猛砸在沈南辰脸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我问你，我娘怎么了？”
沈南辰受了一拳，眼眶瞬间高高肿起，可他仍旧垂着眸，沙哑着道：“张嬷嬷说，想让你离开侯府，去过自己的生活。”
“混蛋！”
青柏猛然用力，将沈南辰推倒在地，双眸猩红瞪着他：“我娘到底怎么了！”
沈南辰却依旧沉默，木着脸躺在地下。
“啊！！！”
青柏恨的睚眦欲裂，抡起拳头，卯足力气逼近沈南辰的脸。
眼看拳头就要落在沈南辰脸上，青柏还是将力道转了方向，青砖地面上瞬间多了四道血手指。
他看向沈南辰的眸子里满是疏离：“好！沈南辰，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查！”
青柏豁然起身，朝着张嬷嬷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娘！天涯海角，儿子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说完又朝眼窝抹了一把，肃着脸站起身就往外走。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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