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季榆完成了年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她和沈沐约了一起吃晚餐，今天除夕，所有员工都放假了，相关的餐饮服务也都暂停，整个酒店只剩下一个值班的前台和几个安保人员，以及寥寥无几客房里的客人。
晚餐的地点就在沈沐的房间，沈沐特地在周边的餐厅关门前买了啤酒和一些食物，分量刚好足够两个人一起吃。
此刻的她正在房间里慌乱地化着妆，她把摆在床上的各种衣服拍给了温霜，让她帮自己选衣服。得知这个消息的温霜和林枳都很替季榆开心，虽然深知沈沐的不靠谱，但她们终究是希望季榆能够靠近自己的心之所向的。
而此刻最兴奋的人是季榆，她没想到自己隔空聊天的客人竟是沈沐，更没想到两人会在过年这个特殊的时间一起出现在了冬天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这该是多渺小的机率啊。
难道真是什么不得了的缘分牵绊着两人吗？
季榆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认真检查着妆容，生怕哪里遗漏了。
沈沐也早已准备好了，菠萝咕咾肉，皮冻，猪肉芹菜馅的水饺，地三鲜还有几样凉菜，那些菜端端正正地被她摆在小桌上，这些是餐馆里唯一能提供的东西了。
她把桌子移到了落地玻璃门前，准备和季榆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看雪景，一边聊天一边等着12点的到来，虽然没有家的味道，在这里也看不到烟花听不到爆竹的声音，也没什么硬菜，但总比一个人过要好上很多。
沈沐对于和季榆的这次偶遇更多的是觉得惊讶和欣慰，原本以为这次真的就要自己过年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朋友。但季榆便不一样了，和沈沐的每个瞬间她都格外珍惜，甚至每一个片段每一个镜头都想要好好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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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无声地飘落着，看这阵仗怕是会下一晚上。
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勉强才能看清窗外的院落。
房间里的电视上播放的春晚已经过半，主持人们正在和电视机前的全国观众做游戏，热闹的音乐萦绕在整个房间里，气氛还算是欢快。
微弱氤氲的暖色氛围灯里，墙上的油画边框被镶上了金边，一个壁炉样式的创意灯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整个房间的氛围温馨而暖和，沈沐和季榆已经酒过三巡，桌上的饭菜也少了一半。
此刻的两人已经有点醉醺醺的样子，正窝在沙发里看着雪景聊着天。
“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啊？”季榆眯着眼睛问沈沐。
“我那家，不回也罢。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倒是落得个清闲自在。”
“是因为回去要各种跑亲戚吗？”
“……我爸妈离婚了，老一辈走得又早，家里冷清，我不想回去。”沈沐想起方怡君此时应该也是一个人在家过年，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抬头灌了一口酒继续道：“我爸，也不全是我爸，半个我爸吧。我现在还有一个弟弟了，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
“这样啊……”季榆抬手拍了拍沈沐的肩膀，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我都习惯了，那你呢？为什么不回家。”沈沐看到季榆纠结的样子便替她打住，她不想听到安慰，她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事实而已。
“我啊，不想在条条框框里过年。”
“什么是条条框框？”
“比如，阿榆，握筷子的手不要距离太长。”季榆学着爸爸的样子，一脸严肃，声音也跟着变粗：“再比如，阿榆，去给客人添饭，为什么说了那么多次了你都记不住，或者，阿榆，只能吃面前的菜，在这么多亲戚面前，像什么样子？诸如此类……”
即便是再亲近的人，季榆也必须按照那些餐桌礼仪操作，虽然也合理，但多少少了几分亲近。
“你家教这么严格哦。”
“是啊，好笑不好笑，我们一个人家里不热闹，一个人家里很热闹，可两家的孩子都好像不是那么幸福，所以…到底是该怎么做才好呢？”季榆脸颊泛着红，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所以我们都是为了自由才逃离开家的。”沈沐默默看着手里的啤酒，喃喃自语。
“不过沈沐，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季榆笑笑，卖起了关子，她低头带着轻轻的醉意继续说：“我羡慕你，可以做自己。你可以剪寸头，可以留鲻鱼头，头发可以是红色或者蓝色。可是我不行，我只能留长发，到腰到背都会被规定。更不可以染头发，去年狠心染了个特别不容易看出来的深栗子色，都被爸爸发现骂了一顿……”
沈沐怔怔地看着季榆，她实在是想不到大自己两岁的季榆竟然比初中的自己还“乖巧”。
“他们到现在也一直是这样管控你吗？”
“嗯呐，我是笼子里的鸟。”季榆笑着点点头，继续说：“沈沐，我觉得……虽然你的爸爸妈妈分开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爱你，你无忧无虑，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甚至为所欲为的性格，不都是他们给你建立的自信吗？总之……我就很羡慕你，特别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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