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太子出生以后，乐窈就喜欢围着看。
她头一次见刚出生的小孩子，脸皱在一起和猴一样，嗯……真丑。
两岁多的四皇子好奇的张望着，眼神飘忽不定，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赵臻姝就是这时候醒的。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一向玩闹的乐窈安安静静的呆在赵臻姝的床边，她的手边就是承稷的摇床。四皇子坐不住，在嬷嬷的怀中扭来扭去，偶尔才发出两声不满的嘟囔声，只是很快就被嬷嬷哄住了。
赵臻姝看着精致奢华的吊顶出神，上面篆刻着瑞兽麒麟等祥云彩鹤，床的另一角摆放的观音瓶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瑟瑟浮光，安静祥和。
赵臻姝扭头看了看身边之人。
哦！
是了，她生了孩子！
她不仅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与此同时，她还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这么想着，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晴虹率先注意到赵臻姝醒来，便道：“娘娘，您想哭就哭出来吧。”晴虹眼角湿润，缓缓地把赵臻姝扶起，又在后背垫了软垫。
“哭？”赵臻姝轻声反问道，身为皇后，便是自己母亲去了，也是不能哭的。
况且，哭是最没用的事情。
乐窈不知所措地看着赵臻姝，娘亲醒了，她该是十分高兴，可是看着娘亲的样子，她却也高兴不起来，便主动拉起赵臻姝的手，安安静静的待着。
“乐窈，先带着弟弟们出去好不好？娘亲有话和你晴虹姑姑说。”赵臻姝忍着悲痛道。
乐窈乖巧的点点头，她看着娘亲实在是虚弱，也不敢再要抱抱，三步一回头，小声道：“娘亲，你不许再骗乐窈，一定要好好的。”
“娘亲知道，快去吧。”赵臻姝回应道。
乐窈这才带着承瑄承稷离去了。
晴虹又打发其他宫女出去，屋子里就剩下赵臻姝和晴虹。
“本宫的母亲去的时候可安详？”
“老夫人过身时候，老爷和世子都在身边，老夫人留给小姐一句话：万望吾儿平安。说罢便去了。”晴虹流着泪水，慢慢说道。
赵臻姝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泪水是无用的，可流泪总比流血好。流泪尚且是人无助，却有反击之力的时候，流血已经是逼的人退无可退的时候。
半晌，赵臻姝按耐住心中的悲愤，才问道：“本宫的身子以后还能生吗？”
晴虹呜咽着点点头道：“太医说了，虽是用安宫牛黄丸救急，不过顷刻之间，影响并不算大，太子亦无大碍。”
生？她不愿再生了。
更不愿再给皇帝生了。
赵臻姝闭上眼睛想着问道：“陛下下旨封承稷为太子了？”
“正是，娘娘可见陛下对您的看重啊。”晴虹点点头，在这一切都浑浑噩噩、冰冷绝望的世界里，总算有这么一件事如今慰藉着赵臻姝。
若是她没生皇子也就罢了，既然生了，便是拼了命也要把自己的儿子送上那个位置的。否则，将来一个中宫嫡出的身份，便能够让新帝时时提防忌惮，如同凉秋侯那般。
晴虹压低声音，认真地说道：“娘娘，静妃此番算计，咱们岂能无动于衷？”
赵臻姝微怔，随后才知道德妃被除名四妃的事情。
“算计？静妃？”赵臻姝忍不住悲笑道：“陛下不是已经惩戒了吗？本宫还能怎么动手。”
陛下若是真的有意为她做主，就不会率先惩戒静妃；既然陛下已经惩戒了，她便不好再动手。
“况且，静妃算计什么了？她不过是把国公府的消息告诉本宫罢了，不管有心无心，都称不上算计本宫。”赵臻姝的眸子划过几分冷意。
静妃此举的确高明，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差点惹得中宫难产，到最后说破天也是无心之失。
况且，静妃还是打着心忧国公府的名头，加上赵臻姝关心则乱，亲自允许静妃说的话。
你能给她降什么罪？
谋害中宫？罪名不成立的。
赵臻姝叹息着摇摇头，道：“本宫骤闻家里出事，哪怕静妃满口谎言，也不敢不信，况且其言属实，本宫心神俱乱，这才命悬一线。这其中，静妃最多是言语冒失，难以定罪。”
晴虹神色一变，脸色复杂又不甘心道：“娘娘待静妃也算不错，哪知她居然是个狼心狗肺之人。”
“本宫从前就知道她不是安分的。”
哪家安分的妃子会冒冒失失的跑到前朝找皇帝？结果自己倒霉不说，还连累了家里。
“不安分有不安分的法子，只要静妃沉不住气，终有一日她会栽的。”后半句赵臻姝没说出来，即便静妃再不生事，等到新君继位，她也会让静妃栽跟头的。
“静妃不足为虑，但陛下……”
赵臻姝看着晴虹，极为认真道：“陛下做了什么，如今可愿同我我说了？”
晴虹被看的心头一慌，跪下来就道：“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不该隐瞒的。”
钱嬷嬷从屋外走进来，叹了口气一同跪下道：“娘娘，若是怪罪，便怪罪奴婢吧。”钱嬷嬷此时极为后悔，魏国公府的事情她最清楚，也是一直由她联络的。
如今魏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娘娘却不知道，她难逃其咎。
“你们跟了本宫也多年了，本宫知你们是心好，只是有些事，本宫不知道如何安排好？”赵臻姝叹了一口气，道：“细细说来吧。”
钱嬷嬷这才缓缓道：“自杨氏殁了以后，宫里便有些不同寻常。奴婢察觉着总有人打探着咱们坤宁宫的大小事，起初以为是哪宫的妃子再收买人心，后来便觉着有几分不对劲。”
“这些打听之人接二连三的出现，问过几句便再也不见了，若是后妃安插的手脚，不会这么频繁的变动。之后便是出了杨氏鬼魂那件事，娘娘说桂枝有问题，奴婢们便暗中防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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