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离子只能做临时补牙，你的牙齿哪里补的？”卢磊问道。
“是汤医生补的。”郑英回答道。
“可恶，想不到汤文彬也是这样的德行！”卢磊心里想到。其实汤文彬当年本是打算二期再为她补上，想不到郑英确是一去不返。而郑英牙齿上的填充物慢慢脱落，一直也拖着没去再补过，她觉得补过的牙齿效果不好，再补也一样，便自我麻痹一般的说服自己不去看牙。而她之后去拔智齿时，又是林福在麻醉后的暗中的指使，磨穿入髓的孔洞就是那时用细钻头磨穿牙釉质形成的孔洞，再用玻璃离子填在表面。这种方法即使是专业的牙医也不容易发现，就算是发现了，也没有证据。而且临时填充覆盖了玻璃离子，半年一年的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是时间长了，玻璃离子溶解在唾液中后，就会松动脱落，那些孔洞就会暴露出来。而食物残渣和软垢细菌又会顺着这些细小孔洞深入其中，发酵腐蚀，变成龋坏蛀牙。到这个时候，就算是牙医发现了问题，也只能当是深入牙髓的蛀牙处理了。
林福对这种操作套路熟练的没有一点纰漏。即使是汤文彬卢磊这样的专业牙医也能肯定。林福的口才极好，他的牙科顾客一般都会心悦诚服的在他手上不断的蛀牙补牙根管烤瓷牙假牙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根本没办法自知。要不是他去当院长业务繁忙，加上卢磊又是卢峰的儿子，他不好下手段。像郑英这样的顾客是离不开他的控制。
卢磊给郑英检查了一遍牙齿，大概心里有底了。除了这三颗残根残冠要拔掉，其他还有四颗门牙要做根管治疗，上面两颗6号牙也要做根管治疗，加上上下四颗7号牙要重新补牙。说了确实是个不小的工程。
郑英看着卢磊问道：“怎么样，要拔牙吗？”她心里知道，自己的牙齿蛀了不少。要拔掉几颗心里并不清楚，特别是门牙。她的门牙最近感觉越来越敏感了，碰到冷的冰棒冰淇淋一类，门牙咬在上面会疼半天。她的门牙天生得好看，长圆形的门牙显得温婉淑女，和她鹅蛋脸型很搭配。若是门牙要拔牙，那她宁愿不去咬那些冰淇淋，就算疼痛也得忍忍，打死也不能拔。
卢磊又用镊子摇晃了一下口腔下颌的两颗6号牙的残根和左上颌5号牙残冠，牙根已经有些松动。这三颗牙齿就是要拔除的牙齿。
郑英一只手捂着脸，红红的指甲在白皙的脸庞上格外醒目，指甲恨不得在脸上按出了凹痕。她眉头紧锁，说话也打颤。
“能补好吗？能不能不拔？”郑英还有一丝幻想。
卢磊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小阿姨，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有些不忍。
“今天先拔左边上下这两颗吧，另一边那颗下次再拔。”卢磊用镊子指着那残根说道，“右边先留着吃饭。”
郑英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嘴巴一撇，只得同意。那神态竟同二十来岁的少女一般扭捏。
卢磊想起吕静来了。
“不知她的牙齿怎么样了？会不会要拔牙？拔牙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样子？”
一时竟出了神，卢磊望着郑英的牙齿若有所思。
“…卢医生，我牙疼！快来给我看牙！嘻嘻嘻…”卢磊脑子里不断出现的竟然是吕静的牙齿，她的大磨牙上竟然被玻璃离子补过的材料填塞了大半，牙齿表面的窝沟都看不清了…
“要是吕静也是蛀牙的残根，我改给她拔牙吗？！”卢磊想到，“恒牙拔掉了，就不会再长出来了！牙列不完整了，就只能做假牙来修复。那便是残缺不全的了，是残疾就不可能会完美了！”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郑英的时候，那美好曼妙的身影，她洁白整齐的牙齿，她漂亮的笑容。让他觉得，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而眼前的她口中的蛀牙残根竟然会有如此的反差。再看到他楚楚可怜的样子，觉得心疼这个小阿姨，心里还真是不好接受。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卢磊脑子里老师的教诲又印在耳边。他闭上眼睛，敲了敲自己，让脑子清醒起来。
卢磊睁开眼睛。看着郑英说道：“今天拔两颗，我来准备一下器械，你休息稍等。”
说完卢磊站起身来，去准备拔牙的器械。
拔牙器械主要是牙钳和牙挺，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牙龈分离器、刮匙、骨凿、锤、手术刀等等。牙钳根据不同部位的牙齿牙冠牙根的解剖形态、牙齿所在的位置，有各种不同型号的牙钳。牙钳喙的长轴与钳柄成不同的角度，牙钳的颊侧喙有一三角形突起，可以在挟持牙齿时，使钳喙与颊侧牙颈及根分叉处紧密贴合。下颌牙钳钳的长轴与钳柄多呈直角或接近直角。
卢磊拔牙是比较擅长用牙挺，牙挺是用以插松牙齿的。也有不同型号的牙挺。有直挺和根尖挺，直挺的柄、杆、喙成一直线或稍弯，喙为凹面槽形，两侧有刃，末端为圆弧形，用起来最为上手。牙挺的使用根据杠杆力学原理和轮轴旋转力原理，把牙槽骨的牙齿撬动拔出来。
卢磊选了两把钳子和挺子。
护士长陈莉进到诊室来，取药吸好阿替卡因肾上腺素递给卢磊。
陈莉看了一眼郑英张大的嘴巴，说道：“长这么这么好看，牙齿怎么烂成这样！”
卢磊撇了陈莉一眼，他很反感这种不会说话瞎说话的女人。手一摆，示意让她走开。陈莉也不多说，哼了一声，放下注射器便走出诊室。
郑英看在了眼里，想到他的维护，心里对卢磊又多生了好感。
卢磊技术过人，拔残根倒是快速。麻药注射后，郑英感觉口里一苦，牙齿和舌头渐渐都没了感觉，只觉得隔湿的棉球取了不少，被卢磊塞到口中，手指进出口腔都没了抵抗，那牙床任凭挺子在其中旋转撬动，牙钳就撵出一颗颗残根。只有她口中的一股股暖气，在卢磊脸上拍打。殷红的血丝在黄白的牙齿质地和粉红的牙龈上浸染开，如同桂林的鸡血玉质地上的纹理，和着龋齿的黑金底线丝洞点缀其中，如玉石里金沙翻滚。金属器械轻碰着牙齿和她疼痛时从喉咙里的低呤，声声入卢磊耳中。而这怎么不叫一个恋齿牙医沉迷。
牙齿和爱情是人所不能自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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