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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土木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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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土木时代

徐恭也带来的是一盏玻璃吊灯,出彩之处在于颜色的层叠朦胧,大面积使用不同色彩的块状不规则图案,坊间把这类灯饰称为蒂凡尼玻璃吊灯。

苏清石打量过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醒出来,“这样的灯只适合做成一个品类,我的建议是不能超过总销售的三成,铜灯还有我给你介绍的木灯客户,更该多花点心思。”

徐恭也没能等到更多,苏清石的评价仅此而已。

“可我听东胜霍总说,这样的灯很有市场前景,这难道不是标准吗?”

“恭也,它不过是喷砂玻璃的一种形式,现在的喷砂机可不是当年的喷砂枪了,这样的灯饰非常容易替代。但木质葫芦吊灯、塔形飞檐木灯这样的产品有机会做成经典款,我给你拉来的是旅游小镇的定制,你把产品做好,名堂的事情交给我。”

“小舅,你是证道之人,我可不一样。在我看来市场批量才是根本,我今天做好木质葫芦吊灯,明天又要南瓜吊灯,还是要从头开始,怎么伺候得过来。”

苏清石不禁一愕,类似市场批量这种话,在另一个人身上从前几度折腾。

苏清石一直坚信,特色与批量并不冲突,在如此广阔的市场,能紧紧握住一个点并将其闪光,批量会随之而来,反而是在企业初时越追求销量越会失去竞争力,南镇鱼多水也深。

而且别家完全没有长恭这样的底子,雷石依据规模为它匹配了铜灯流水线,在国风大厦有半层将近三千平米的展贸场地,销路上更是上心,风俗乡镇、旅游民宿,雷石为它探了不少路。

“小舅,你难道不觉得,南镇灯饰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吗?”

“什么是最好的时代?”

“你们那个时候,一盏灯就能打出大名堂,拿到市场一看人人觉得新鲜奇特,一旦打出名堂,全南镇都会为你们喝彩,名声立刻就转化成了销量。可是现在呢,我就算拿出百十种新品,还是同质化、被替代,靠产品闯荡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苏清石面有愠色,“你的新品在哪里?作为一个厨师,你还没起灶就觉得没人愿意吃,时代怎么了,哪个时代的人不吃不喝。”

“那我干嘛要当厨师,为什么不盖楼租给饭店,何必整天对着锅碗瓢盆?”

苏清石目露凌光,“你说什么?”

“小舅,不管哪个时代你都有最好的办法不是吗?草海一事你又给南镇换了调子,现在到处大兴土木,连从前镇委圈了红的灯饰用地,都成了可商榷的配套用地。对我们这些后来的人来说,我们没赶上产品闯天下,难道还要错过这个配套为王的土木时代吗?”

徐恭也如此想,更多的人亦如是,苏清石又成了靶头,为了拿下草海而引入的百货,如今成了争地的无所不用其极。更多的配套用地,等于缩减灯饰用地,往深一步的思量也就意味着雷石“守成而驱虏”,从另一个层面打压竞争对手。

苏清石心想,若自己有拗南镇意志的本事,何以这么多年栉风沐雨,心怀叵测之人新一重的煽风,一撮人信了、一大群人也就信了。

更不知今天的徐恭也是怎么了,好像叛逆期回光返照了也似的,面如障雾、阴阳怪气。

“你可是觉得我在领着你赚苦钱?有管家的生意不做却让你打更?”

“对我们这些小企业来说,兴土木做配套是不能错过的机遇,这是新的开始。而你明明一切在握,却还引着我南瓜葫芦瓢。”

听到这话,只见苏清石忽然一掌落定桌上,用力之大直把烟灰震得纷落,徐恭也张大眼睛内心一颤,从小到大这是苏清石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脾气。

“霍小柯出点钱你出点钱,怎么?就想在南镇建地标了?海联新都汇来了、广福大厦来了,你不知道的是,几十万平的光立方有人在蓄意,上百万方的大广场不止草海一处,你以为这全是雷石的构划吗?这是机遇吗?这叫陷阱!”

“徐恭也,你现在就把这盏灯砸碎,去谋你们的商铺写字楼,你且看看你们投的那几个子,最后入了谁家的池子!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时代,哪来的资格说时代,就算二十年前人人提灯走天涯,你也不过是个捡漏的玩意,时代不背你的锅,你的心态就不配谈时代!”

徐恭也双目红炽,双腮鼓得如铁块一般,起身就要夺门而去。

苏清石猛然站起,高大的身影罩在徐恭也背后。

“霍小柯是什么人,当年榄山一行就知他两面三刀,他想复原从前昊运的局面,就必要从周运生那里取经。你仔细想想,霍小柯许了你多少事,一个榄山人连海风老厂区都翻出来,相见恨晚你也信?你的聪明伶俐用去哪里了!”

徐恭也咕咚了好几声咽下唾沫,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运生是什么东西,他辜负了我苏家最不能辜负的人!他就是我苏清石养肥的一条狗,他当下的一切都是骗来的,你要有胆,你们就一起走走看看!”

刹那间,徐恭也听得脸都白了,这话音落处让人腿脚都软了,他知道这里面的许多话,除他之外这位小舅不会与第二个人说。

他不敢回头,难以想象此时此刻苏清石的情态,他更不敢往前走,连日来他听到风声他也知背后,但从未有过这样一刻,让他如此真实看到“风声的背后”。

惊异的并不只是南镇面临新一轮的博弈,还有一条他从未看到,潜藏在这身边人内心的,杀伐果决!

“把你的灯带走。”

徐恭也诺诺转身,轻轻缓缓上前拿起。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不敢再望苏清石。此间有一种雄浑、有一种孤傲,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我自由我,原来做灯的人,也逃不得灯下黑。

时空有面镜子,仿佛回到了当年徐家墙角的竹篾,时空也回忆着镜像,一如当年蹑手蹑脚,只是再也没有了阿童木或是葫芦娃那样的畅想。

我们啊,总是一边知道越多以为经纶世务,一边忘记更多不见空谷幽兰。

记得旧时淘,总嫌先生讲乖巧,

车马混鱼龙,睁眼乐妖娆,

而今人长大,心思飘成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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