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万山跟李勐彦坐在马车上，旁边坐着正倒茶的三娘。
“四殿下艳福不浅。”出门也带着美人。
“若不是带了她，你能顺利出城？”李勐彦掀开帘子，从缝隙里看遥遥跟在身后的探子。
马车在城外晃了一圈，绕过一个小树林，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向一个出名的青楼酒坊行去。
后面探子赶忙跟了过去。
不多时，李勐彦乘坐的马车才慢慢从树林里出来，向相反方向驶去。
石万山放下帘子，看向四皇子：“殿下谨慎。”
李勐彦难得听到这般正直的人夸赞，看他一脸诚恳，心里像煮开的热水，热气腾腾。
一脸严肃坐如松竹，直到马车在别院停下，才急慌慌跳了下去。
在别院坐定，便安排了人带石万山去逛园子。
李勐彦耳后的热意散去，不禁开始想这孟杰昌还有哪些没有挖出来，这一思虑发现漏洞百出，又开始从头去想哪里缺少了什么线索。
石万山带着随从到星辰漫天才回来，抱着厚厚一堆口供。看到桌上留的青菜馒头，坐下便吃，三五口塞进肚，又灌了一碗稀粥，也顾不得跟四皇子打招呼，就坐在书桌旁整理起来。
李勐彦坐了半日，将康城孩童和孟杰昌同牧苏的往来串了一遍，硬是想不通那鹰眼之间的联系，还有原来在城主府做法事的道士，后来也不见了人影。
想不明白便躺倒在榻上睡去，石万山却是整理口供入神，又熬去一夜。
李勐彦醒来时，石万山还是坐在书桌前同昨夜同样的姿势，只是那些口供已经整齐放好，现在正在画图。
“走了。”外面天还未亮，李勐彦突然出声，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没有想到，直觉应该回城主府了。
石万山一愣，看看外面天色，添了几笔在图上，便唤一旁趴在桌上睡去的随从收拾东西。
李勐彦对他不问缘由直接跟着走的态度十分满意。喊来青龙卫安排下去，便出门上了马车。
到城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城门打开，李勐彦却让马车往城主府后门行去。
那里停着五辆马车，小厮正搬了箱子往上抬，边抬边小声嘟囔：“天刚亮便要走，也不知牧苏哪门子的回门规矩。”
不过片刻，便见孟亓扶着他那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少夫人出来。
小心将人扶上马车，孟亓也钻了进去。
几个牧苏国打扮的丫鬟跳上了后面的马车。
望着远去的马车，石万山发愣，指着马车的方向问：“孟杰昌的儿媳是牧苏人？”
李勐彦歪嘴笑着点头，就知道他会惊讶。
“殿下怎知他们今日远行。”
这一问把李勐彦也问住了，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会有些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去做了，那感觉竟都应验了。
石万山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想到那孟杰昌远不如明面上简单，若去牧苏查探也太过困难。他那儿媳一看身份便不简单，贸然前去拦下恐挑起两国战争，这事还需回京上报再议。
单这拐卖数百儿童的罪责便够将他治罪，先将人审了再说。
几人回到客院，石万山将收集好的证据带上，正要带了十二名护卫往城主府衙走去。
“石大人慢走。”李勐彦在院外将他喊住，让一旁的三娘递去一沓书信。
石万山看着烧得面目全非的书信拧眉，轻轻翻看，吃了一惊：“殿下，事关重大，下官也做不得主。”
“自然。”李勐彦轻笑，这人总算圆滑许多。
孟杰昌刚让人把儿子送走，便被叫去府衙，换了官服赶过去。
到府衙时见正中坐着石万山，一旁四皇子坐着旁审。
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被他们发现了什么，面上不露分毫：“石大人唤下官前来可有发现？”
石万山却不与他废话，招手唤了护卫将别庄的管事押上来。
孟杰昌瞳孔微震，想装作不认识，又见城主府管家被押上来，后面跟着几个府中管事。
“昭元十年，进女二十人，用于招待牧苏来客；昭元十一年，进男二十人，选中十人送往牧苏，十人留在康城......”石万山一个个念，听的孟杰昌浑身发抖。
他知道这是账本上的内容，这账本自己每年都会看，本来只是为了心中有数，却不想现在成为证据。
石万山却没有理他，只让侍卫将押来的管家提到堂下。
管家今日突然被冒出来的青龙卫押过来，本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却害怕极了，那账册上许多事都是自己经办，包括前些日子府内处置了几个小姑娘，也是自己亲自下的手。
恐怕城主会把错都落在自己头上，管家被眼前晃着大刀的侍卫一吓，竟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没想到这管家知道的挺多，李勐彦在一旁正看的起劲，忽又听他说起那日伺候牧苏官员的几个小姑娘被杀害，脸上变得冰冷如霜。那日若非自己动手杀了那牧苏人，是不是那些姑娘也不会死。
心中愧疚不已，又想起那日张洛一和路越带走那些小姑娘的魂魄，若不是二人，那些姑娘便被害的死后不得安生。
审问的人数过多，需要交待的事也太多，府衙内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一早才散去。
石万山从案前站起时，已头昏眼花，险些晕倒。等缓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已三天未睡，一天粒米未进。由人扶着往府衙后院走去，需要做的事还多，捡着重要的写了折子交给护卫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定夺。
吃过早饭，躺在榻上小憩片刻又起来整理案卷，涉案人多又复杂，容不得自己休息。
李勐彦在一旁看得分明，这人实乃国之栋梁，有头脑，又负责。只是这般损耗自己的身子也不知能为国贡献上几年。
这般想着就这般说了，石万山从案牍中抬起憔悴的脸，勉强翘起嘴角冲李勐彦笑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好么，还不是为了你们皇家，你才给我几个俸禄。
李勐彦知道他意思，撇过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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